【道剑】枯骨何生肉(二)

  叶云开想着那人过不了多久自然会因刺骨池水狼狈爬出来,烤火烘干衣服,酒也该醒得差不多了,便自顾自热了一壶水沏茶,可一盏茶时间已过,外头却迟迟没有动静,似乎什么都没发生。

    这下叶云开有些坐不住了,取了袄袍出去看,以为这人冻死在池塘里了,油然一阵慌乱。结果他蹲在池塘边上定睛一看,那人居然静立在池塘里一动不动,这莲花塘子的水本就不高,刚刚没过脖子。


    那人看他来了,咧嘴一笑,"帮我一把?"俨然不记得方才是叶云开推他下水,叶云开无可奈何,伸手去拉他,猛然想起要是被顺势拉下水可糟了,想急忙收回手,那人却已经借着他的势爬了上来。

    那人的手又冷又僵,像极了死人,叶云开当即倒吸了口冷气,使了使劲把他拽了上来。

    湿漉漉的一件里衣紧贴在身上,虽是习武之人健壮的身板,二月寒冬被泡了这般久,透过单薄的衣服都能看到被冻得青紫的肌肤。叶云开没好意思多看,只把他领回了房间。


    "你叫什么名字,怎么进来的?"叶云开看那人沉默地擦干了湿发,散落下来竟齐至腰际。

     那人不解地看了看叶云开,说道:"在下祁深,酒后失态还请海量。"

    叶云开沏茶的手停了下来,险些没端稳,这同一人酒醉酒醒竟然截然不同。"酒醉之人所言皆不可当真,不过祁兄你的酒品太差了些,还是别喝酒为妙。"他回想还有些后怕。

    "或许吧。"祁深意味深长地笑笑。


    叶云开自是没听懂这句话,正打算问,那人却自己接了话,"酒是好酒,偷的总要还,改日我再多赔几坛。"

   "那你到底为何会来这里?是否得到庄主允诺?"

    "替故人埋一柄剑罢了。"祁深说。

    "埋好了?"

    "埋好了。"

  "那你明日就走吧。"叶云开耸了耸肩膀,“每年都有人来埋剑,但是喝得酩酊大醉到你还是头一个。”

“还喝的是他人的酒。”叶云开又补了一句。

  祁深笑笑没说话,他向来不太爱解释,这回又是自己理亏,只得敷衍了事。

“看你醉了酒也依旧剑不离身,此剑似乎对你无比重要?”叶云开看斜靠在墙边的剑,覆了剑套又用编绳扎紧,看不出剑形,让身为铸剑师的叶云开颇是在意。

  祁深转过身去目不转视地盯着剑看,“此剑和我所埋之剑本是一对,埋的是重剑,这柄则是其中的轻剑。”


  叶云开心头莫名咯噔了一声,忽的挪不开自己的视线,直直盯着剑,也不知道是否是被祁深的执念影响,却觉得那柄剑万分熟悉。

 “这剑好生熟悉。”他脱口而出,引得祁深也侧目看他。叶云开想圆场但却说不出话来。

 “叶兄这剑你可从未曾见过,何来熟悉一说?”祁深却轻笑了一声,递了剑给他。

 “也是,或许是铸剑的对剑都有些感触吧。”叶云开顺着祁深的台阶往下走,松了口气,摘了剑套来看,的的确确是一柄绝世好剑。叶云开把它拿在手里,那剑居然微微震动不止,似乎变得更为光亮。祁深大吃一惊道:“这剑从来不曾如此,这莫非是共鸣?”

  叶云开也不可思议,抚了抚剑身,顿时觉手不能释,一股凛然剑气扑面而来,“我也好生惊讶。”

“如果那时这剑也能这般充满剑意,大概就不会……”祁深摇了摇头,喃喃自语。

“那时?”叶云开却是听见。

“过往的事不愿再提,只能说那是一场恶战。”祁深呷了一口茶,像是追忆起了故人,眉间蹙起,许久也没有松开。

叶云开似乎猜到这个便是祁深来埋剑的原因,便不好再问。


“带我去见见那把重剑吧。”叶云开说道。

 


  祁深引着叶云开去了一个不算是偏僻的角落,周遭皆是断兵残戈,或脱了剑柄或中心折断。

  而那重剑已经断裂成三四截,就是再浇注铁浆都已经无力回天,不过对于叶云开来说,不尝试过的事都不能被否定其可能性。


  “剑主不在身边,这剑就算是重铸或修补,也便是没了精魄。”叶云开叹了口气。

  “古话说神兵必有通灵,也不知此剑是否也有剑灵在身。”祁深语气平淡却饶有意味地看了叶云开一眼。

  “在下虽说铸剑师,与剑结缘,可这神乎其神的事情我却并不在行。”叶云开耸了耸肩。

“被剑灵选择的剑主才能充分激起剑的潜力,人既是剑,剑亦是人。”祁深又说得。


“或许吧。”叶云开并不想否认这件事的真实性,可此刻却觉得莫名有些心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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